【暗影猎人】父与子（中）
六
可是出乎意料地，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平静。
Asmodeus仅仅出现了那一次就失去了踪迹，暗影猎人现有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监测如此级别的恶魔，而纽约市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人类死亡或失踪事件。他们不由猜测他也许已经回到Edom去了，但是Magnus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而且他也觉得那天他说的没错，他就是为他而来的，而且显然，Alec也在危险之中。
这让Magnus无比地焦虑，他表面上尽量如之前一样言笑晏晏面对Alec，仿佛Asmodeus的出现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其实，没人会比他更了解Asmodeus的强大冷酷和不可战胜，他根本没办法向Alec说明他心底的恐惧。
而Alec这些天仍要忙着捕杀那些在满纽约跑来跑去作乱的小魔怪。也许是在战前悄悄从Edom的洞口逃到人类世界的，之前暗影猎人与Lilith的大战让他们暂时安分了一点，现在Lilith离开纽约，它们却冒了出来。这些魔物没有智力，能隐身，繁殖能力极强，咬伤人类后会有一定的致幻效果，却不会致死，它们一般会袭击家禽或飞鸟，在人类世界看来这就像是一场有点怪异又有点凶猛的瘟疫。
Alec把学院的猎人分了组，轮班外出猎杀魔物，而他自己则主要留在学院指挥。尽管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费时但危险系数不高的任务，而且Magnus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他还是发现自己如果离开时间太久或被知道外出执行任务时都会令Magnus过度紧张，所以他每天听完报告就会尽快回家。他仍然觉得Magnus那天的晕倒太过突然，而且他并没有向他说明所有的事实。
或许应该带他去Cat那里检查一下，学院的医生对于如何治愈downworlder或者前downworlder，都没有什么经验可言。这样想着Alec打开公寓的大门，客厅的Jace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
Jace自告奋勇在他外出的时候陪着Magnus这件事起初让Alec有些吃惊。不过他知道，他的parabatai其实挺关心Magnus，尤其在他失去了Clary之后，他是绝不能看到自己和Magnus失去彼此的。他现在只希望Jace能尽快从失去Clary的痛苦中走出来。
Magnus抬起头笑着看他，Alec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坐到他身边，问他“今天觉得怎么样？”
Magnus说，“当然没事，我说过那天的反应只是一时的，”他顿了一下，表情里透出一丝嫌弃，“倒不如说Jace这个自闭症儿童更让我觉得不适应，虽然我们俩整天呆在一个房间里，他却像个幽灵一样让人感觉不到存在！我们真应该做点什么让他开心点。”
“哦Magnus，”Alec侧过身去亲吻他，一切都会好的。一定。
七
“我觉得我已经基本掌握情况了。”Asmodeus第二次出现的时候，这么对Magnus说。
他像是一直在那里一样出现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本书。Jace想对他发起攻击，被他随手一挥昏睡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Magnus出离愤怒地看着他。
“好吧，让我来说一下，你用你的魔法换取了这位朋友的自由，”Asmodeus说着用手指了一下一旁的Jace，“而你帮助他的原因，是昨天那个傻大个，对吧？你是为了他才回来的，是吗？”
Magnus现在觉得愤怒到了极点，也恐惧到了极点，他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了起来，这让他不得不费力的喘息着。
“你帮我打败Lilith，我给你我的魔法，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父亲！”Magnus艰难的说。
他开始觉得耳鸣，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哦，我的男孩，”Asmodeus起身来到Magnus跟前蹲下，用一根手指挑起他垂着的头。他声音极低，却穿过Magnus耳边的各种恼人的噪音直达他的脑海，“是的，但是你已经发现了不是吗？你最终还是要回到我身边，而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如果不是上回你给我一个那样的态度，或许我会相对平静的把你带走。而且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喜欢的那个男孩，一点也不。”
Magnus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些炫目的光点，他汗如雨下，一阵一阵的恶心，他想对Asmodeus说离Alec远点，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Alec被Jace急召回来的时候，Cat已经对Magnus进行了检查。
而Magnus仍然还在沉睡。
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情况，Alec仍然觉得后心发凉，而且Magnus这次的状况看来比上次还要糟糕些。Jace简单向他说明了情况，他醒来时那个恶魔已经消失了，那应该就是Asmodeus，他猜。之后他把Magnus弄回沙发上并联系了Catarina。
“Catarina”Alec发现Cat正紧锁着眉头。
“情况有些糟糕，Alec”Cat看他一眼，“我之前确实有些疏忽，因为我们都没有碰到过失去魔法的巫师，所以可能错误地估计了失去魔法对Magnus带来的伤害。”
“你这是什么意思？”Alec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
“我知道他之前在学院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但其实他的心率，你们或许不知道，巫师们由于长久的生命，他们的心率是远低于人类和暗影猎人的，正常的巫师心率只有20次每分钟左右，而现在Magnus的心率已经接近每分钟八十次，这对于普通巫师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你是说，你是说……”Alec口干舌燥，他可以说他每句话都听懂了，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我尝试对他使用了几个魔法，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我觉得我们可能得想办法拿回Magnus的魔法，而且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得尽快一些。”
Alec茫然地点点头。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帮Magnus拿回魔法，甚至当他从那几乎致命的箭伤里头苏醒过来之后，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不，Alexander”他的巫师当时这样说：“与恶魔交易的东西是没办法拿回来的，就像Clary的记忆一样。不过别伤心亲爱的，我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搞定没有魔法的生活。”
而Magnus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他甚至没有从Alec这里寻求更多的安慰，尽管Alec十分愿意陪他一起面对这个突然陌生的世界。他适应的很快也很好。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后来Alec并没太把这件放在心上。Magnus有没有魔法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只是从一个手指会放出火花的永生者，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永生者。Alec以为他种种明显不明显的异常都不过是适应期的正常反应。他甚至偷偷想过也许Magnus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会跟你共度一生，然后幸福的牵着手老去。如果有一天Magnus这么告诉他的话，他会这么回答他的。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过，失去魔法对于Magnus居然有可能是致命的。他甚至不知道Magnus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忍受痛苦的，也许在他兴高采烈跟他讲起往后余生的时候，他都在一边跟身体的各种不适作斗争，一边不动声色地附和着他的白日梦。
他轻抚Magnus沉睡的脸，惊觉这人竟比起一个月前瘦了许多，他脸上挂出一丝苦笑，“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段日子美好的不真实。”
八
Magnus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他记起来自己似乎又晕了过去。受来自他父亲的魔力以及父亲身上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魔力的影响，似乎每次跟他呆在一起时自己都会变得紧张易怒，且加速消耗所剩无多的生命。
生命啊，曾经是他以为永远都挥霍不完的东西。
可是他现在在哪呢？身下的触感明显提醒他此时并不自己的公寓中。ALec！
他猛地坐起身来，随即感觉到那黑色仿佛有实质一样从他身侧细碎的漏下去，他伸手去触摸，又有黑色在他指缝间流过，仿佛他正身处一条纯黑的沙河河底，那沙是纯黑的，水也是纯黑的，而他正在水里正常呼吸。
太怪异了。
确定了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在，Magnus稍稍松了口气，他想从指间打出一些火花，但是并没有成功，于是只能认命地在一片黑暗中站起身来，向着他认为是上的方向游去。
这一切肯定是Asmodeus的杰作，而他，必须尽快回到Alec身边去。
另一边，布鲁克林的公寓里，Cat和Jace离开后，Alec神经质似的每隔十分钟就要测一下Magnus的心率。
八十。
他们三个商量之后，他留下照顾Magnus，Cat去联系所有能联系的巫师和其他downworlders，Jace回学院，目前虽然危险但是最直接的一个办法，就是寻找或者召唤Asmodeus。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他们一无所获，Alec又测了一次，Magnus的心率没有升高，也没有醒过来。
Alec握着Magnus的手，细细的回想着这一个月来Magnus身上发生的一切，他似有若无的忧伤、他对他与日俱增地依赖、他越发深不见底的温柔眼神，其实所有一切早有征兆，只是他没有察觉。
ALec的眼光从Magnus的身上移开，扫过公寓的每个角落。冰箱，是失去魔法后购买的，Magnus花了好久才记住不把冷冻和冷藏的食物放错；吐司机虽然早就有了，但一直是个装饰品，最近才开始使用，第一次用的时候还烫伤了手；桌布，是Magnus最喜欢的，但是由于再不能弄脏后打个响指就恢复，所以只在饭后才会铺上；书，他们打算以后摆在书店里借阅，所以花了半天从书房里搬到客厅，堆成高危建筑……
书？Alec突然发现原本所有的书都散乱堆在客厅一角，只有一本，放在对面的沙发上。
九
Asmodeus已经几个世纪没有在人类世界出现过了。
所以初初来到上面的时候他有点意外。
没想到现在人类简直像苍蝇一样，数量又多，速度又快，还吵！
他甚至有点同情那些与人类混居的暗影生物了。
不过可丽饼比以前好吃多了。
他意犹未尽的吃完最后一颗草莓，感觉灵魂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恩，现在几乎全纽约的暗影猎人、巫师、狼人以及吸血鬼都在找他，而他还要再做完最后一件小事才能回去。
Magnus向上游了很久才浮出水面，他认识这个地方，永远燃烧的天空和焦黑的土地，以及矗立在水边的魔王殿，这是Edom。
也许在他晕倒的时候Asmodeus将他带了回来，如果这样真是最好不过，那表示魔王已经离开了纽约。
他爬上岸来，朝着魔殿走去。
Alec不由地将书拿了起来，那本书不是别的，正是他之前看过的那本，伯爵和巫师的故事。Alec把书翻到最后，突然有折起来的几页纸掉了出来。
那是Magnus说的，原本就缺失的最后两章。
女巫杀死恶龙回到城堡，可是伯爵因为被人陷害锒铛入狱，即将被判处死刑，城堡还被施了咒屏蔽了一切魔法。她为了救他使用禁忌的黑魔法破城，结果杀死了半城的人，最后被天使剥夺了魔法，三日后死于荒野，正正和伯爵死在同一时刻。这个故事，居然是个悲剧。
Alec把书页翻到最后，那是一页只写了一行的信纸，“亲爱的Alexander，对不起我骗了你……”，Magnus潇洒的花体字。
那是Magnus刚刚起了个头的绝笔信。
吧嗒，Alec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魔王殿里一片寂静，似乎确实没有任何生物在。上次他来去匆匆，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犹豫了一下，Magnus向着记忆中他曾经的房间走去。
突然的手机铃声响起，Alec忙不迭地接了起来。“嘿Alec，我们发现了一点东西，”Jace盯着眼前的大屏幕，他无意间调出了之前Edom魔怪的捕猎地图，突然发现，如果把地图扩大到整个纽约市，经过这段时间的蔓延，这些魔怪们的爆发区域逐渐在地图上形成了三个同心圆，并有四条垂直的线条从最内一个圆的边上向外延伸出去，整个图案看起来，就像一个祭坛。
圆心，就在Magnus公寓楼街角的法式甜品店。
